“他们说的最高成果，就是你的那个半AI程序吧。”摩利插起一块牛排，道。
“嗯。”莱恩也懒洋洋的插起一块牛排，但没有把它放到嘴里，只是在眼前晃荡“如果说你是在之前告诉我这件事的话，我还真没把握去肯定那个‘最高成果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，不过现在......
“AI全身最难的部分，就是右脑。因为纯粹的代码是计算不了‘情感’这种东西的。现在的AI的系统，也就是我最开始的那个系统，是用‘独白’代替了计算代码，所以和人类才会那么相似，当然，也要感谢卡文和塔克他们小组研究的机械细胞，不然空有想法也没有什么用。”
“所以有人类的右脑，CPU做左脑，那他们岂不是无敌了？”
“不，并不是。”莱恩把牛排放进嘴里，道：“缺点是一定会有的，而且绝对不会小，从我单纯的理论上说，半AI因为半导体的延迟问题，智力水平是会比同等情况下的人类低的，理论上峰值不过智商120。”
120，能漫不经心的说出这个数字的人，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寥寥数百人。摩利此时也没有丝毫的吃惊，只是道：“要是真要你回去，怎么办？”
“回去就回去呗。”莱恩道：“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个伤心地，就因为我宣告了一次预言会错，就要杀了我不成？我想那些老家伙还没蠢到这个地步。”
摩利终于笑了，她笑起来却没有之前丝毫的抚媚，完全是一个大姐姐的模样“莱恩，你只要记住我们都会在，就好了。”
莱恩看着她的眼睛“我知道。”
吃完了简单的一餐，两人在楼道里散步，这里的环境并不好，到处都是污水和老鼠，偶尔还能看见不知道是什么腐烂过后留下的东西，两人也不会去抱怨，因为这里是平民窟，他们只要管好他们那两层就可以了。
这里没有阳光，但是两个各有各的心事，也就不在乎这些了。
似乎是为了缓解长时的沉默，摩利叫了他一声。
莱恩没有回答，依然在想他自己的事情。
“莱恩？”摩利又叫了一声，对于这样的场面，她都已经是习惯了。
“嗯？”莱恩这才抬起头来“什么事？”
摩利长出了一口气，道：“等会你帮我调试一下吧，又有点不舒服了。”
“啊.......”莱恩应了一声，又低头想事情，不过两人也没再闲晃，而是径直的向电梯走去。
直到走到了电梯口，莱恩才把自己的心绪调整到可以工作的状态，这样一个设备的调试可不像是AI，九十九摩利身上的设备是莱恩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之一，但是如果可以，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作品。
对于一般的AI调试是在楼下进行的，所以楼下的墙面都做了隔音处理，而对于摩利身体里这样复杂程度高的离谱的AI设备，它们的整备和修理是在莱恩的私人住所——也就是楼上的房间，进行的。在这里，莱恩可以用他的AI管家梅莉做出更细致的操作，这样的东西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的。
到了门口，摩利却有些不自在了。莱恩看了她一眼，脸上露出了一点不明显的微笑“还没有习惯？”
摩利的脸微微一红，嗔道：“怎么可能习惯啊！”这位平时大大咧咧的大姐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有这种表情了。
“多少年了，你没有习惯这样的检修。人类也同样没有适应AI的存在，是这样吗？本能？”
莱恩的诘问一时让摩利无法回答，莱恩也没有再过多的说下去，只是开始准备整修机械，叫梅莉把数据准备好。
“就算是在这里，AI也只能游荡在公正之外，淹没在暴力和黑暗的洪水里；在那边，更是没有所谓的‘人权’可讲，本质上就是上个世纪没有思想和自由的机器，连决定生死的自由都没有。
“我把他们创造出来，是为了‘进步’而不是为了当做他们的奴隶。摩利姐，你还记得那个人吗？他们对AI的态度从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了。”
摩利依旧没有搭话，她心里明白莱恩为什么要说这些话，那个半AI在那边的生活，也就是这样吧。
她和莱恩认识这么多年，她知道最怕的不是死，而是亲手炸毁无辜之人的人生，毕竟他自己的人生，就是被那颗激光武器摧毁地支离破碎的。她永远记得，她认识莱恩的那个晚上，莱恩的回答——“为了让像我一样的人，更少一些。”
摩利看着身边的莱恩，莱恩却没有再开口，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。
在这位世界上最好的计算机科学家卧室，有纯白色的金属盒子，那是大亚联邦最好的检修设备之一，那是莱恩自己买来改造的，为了模仿他在大亚联邦的实验环境。
只是这台机械有一个很令人尴尬的缺点，这台机械的扫描光不太能穿透衣物，特别是深色衣物，这是因为从黑市买来的材料实在是满足不了他的高要求，也就只能勉强一下了。
摩利开始磨磨蹭蹭的解自己的衣服，而莱恩开始把另一块键盘接入电脑，然后开始镜像设置。
十分钟后，摩利才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，那具近乎是完美的胴体上几乎是一片纯白，白色抹胸下的轮廓若隐若现，莱恩瞟了她一眼，半是欣赏，半是分析的大量着他的背部。
“看什么看？”摩利注意到莱恩的目光，脸上浮起一点红色，双手立刻抱在了胸前。
莱恩转过身面对着那九块屏幕，用手敲了敲身边的一个乳白色的正方形，没有吱声。
等摩利用一个最舒适的姿势躺下，莱恩才在键盘上安下一组复杂的组合键，那个长方体的上表面突然放出一阵刺眼的白光，在表面与主体那条小缝中伸出一个半透明的白色薄膜，但里面的光似乎难以投过，从外面看只是一片白色。
摩利闭着眼睛，现在她的身体是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。而莱恩认真的盯着那九块屏幕，现在只用了离莱恩最近的两块。
一块上是摩利身上设备的物理模型——那是一个类似人体骨骼结构的线条模型，一直细化到手指和脚趾。旁边是几个波动的数据，莱恩在一个键盘上又按下一组烦杂的组合键，在另一块屏幕上，几个数学模型跳了出来。
莱恩看着这些数据，沉思了几秒，左右手分别放在一块键盘上。两只手同时启动，像飞舞的精灵，在左边的几个数据的函数模型和数据几乎是同时变化着，而右边的代码也是用难以看清的速度变化着。
而另一块的屏幕，物理模型的细节也在慢慢变化着，摩利只感觉那些黑色的金属贴紧了自己的骨骼，自己的活动已经舒服的多了。
调试设备正确的顺序是分析函数，修改解析式，最后对应解析式修改代码，以适应处理的数据。而莱恩的操作使用了计算机镜像系统，在同一台计算机内，同时矫正解析式和修改代码，并且速度几乎和单独操作一样，这样下来就比一般的手法快了一倍。
如果一个计算机系的博士生导师看到莱恩的操作，只要他师德尚存，就不会叫学生去学，因为正常人，除非是把电脑当自己老婆，每天十二小时以上的训练的话，是不可能达到这个地步的，而莱恩也是因为当小实验员的时候疯狂加班，才练就了这个绝活——研究生怎么可能会一天有十二个小时的工作量？
不过半个小时，莱恩的手指就慢慢的停了下来，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敲下回车键，而是把头趴在手上，瓮声瓮气的道：“梅莉，用本地数据检查代码，进行逻辑修正。如果你要是再在这个时候联网，我就把你CPU拆了。”
“那正好，我也想换个”耳机传来一阵抱怨声。
莱恩抬手敲了一下屏幕“好好检查！”
“知道啦，别老是敲人家的头。”梅莉道，屏幕上的数据开始慢慢的向下滚动。
几分钟后，梅莉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“使用本地文件《粘合性辅助骨骼数据概论》进行的逻辑修正已完成，共计错误零处，修正零处。”
莱恩嘴上抱怨着他的人工智能管家——梅莉有些时候“笨得要死”但是他之于“她”还是有绝对的信任。
他抬起手，头依然趴在桌子上，食指抬起来按下了回车键。
毫无声息的，摩利身下的那些白光消失了，那层薄膜也瞬间无影无踪。莱恩才发现摩利已经睡熟了。
莱恩爬起来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，不一会就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，轻柔地盖在摩利的身上。并没有一点的碰到她。
“晚安。”莱恩轻轻关上卧室的们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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